那个叫顾梨亭的男人就住在那。
顾梨亭,顾盼生辉的顾,殷梨亭的梨亭。
这句话忽然在他脑中响起,他没想到已经还记得很清楚,就连那人的声音都还有印象。
景漾挑了挑眉,但也没多想,拿起桌上最后一片土司,快速地吃完,擦了擦手就要出发。
大白天自己出门太不方便了,景漾总有种怕被认出来的感觉,他一路几乎都是低着头的,时不时压一下头上的鸭舌帽。
但是大夏天,天气热得很,戴着帽子虽然能遮阳,但也闷着头热,口罩就更加了。
上了车之后,他刚说出小区的名字,司机就多看了他几眼。
景漾没在意,车里有空调,舒服了些,他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地方。
小区的安保特别严格,即使聂云深和门卫打了招呼,门卫还是仔细检查了景漾的证件又做了登记才让他进去。
小区很大,这一点景漾上次来就已经知道了,没有车,所以他只能步行,绕过长长的林荫小道,他照着路边的指示牌往8号楼走。
还好一路上都有树,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所以景漾还能勉强忍受这炎热。
路过6号楼的时候,景漾停下了脚步。
透过铁艺的栅栏门,景漾看到了顾梨亭蹲在院子里种花,他一只手拿着小锄头,一只手拿着一棵花苗,小心翼翼地放进土里,将根部掩埋好。
顾梨亭的发型和之前见他时不一样,之前的发型显得成熟稳重,现在却有些随意,应该是简单洗过就自然干的那种,他穿着浅蓝色交领上衣,素净淡雅,藏青色的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布鞋,有种返璞归真的朴实,但是遮盖不住他周身清雅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像一个归园田居的诗人。
似乎是察觉到景漾的注视,顾梨亭回头朝他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景漾愣了愣,转瞬露出了笑意,因为他看到顾梨亭吓了一跳。
是没想到会在这在看到自己吗?
景漾暗暗想着,朝顾梨亭招了招手,“又见面了。”
顾梨亭放下锄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了过来。
“我朋友也住在这,我过来找他。”景漾率先解释道。
离得近了,景漾能看到他袖子上用白色的细线绣着拨云见月的花纹。
“热不热,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吗?”顾梨亭与他对视着,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专注,眸子里有细碎清冷的光芒。
景漾看着他的眼睛,差点就点头了,“不了,我朋友等着我呢。”
“哦。”顾梨亭点了点头。
景漾莫名有点紧张,也许是听到那个茶字,想到一路上过来都没有喝水,嗓子越发觉得干涩,“那我先过去了,我朋友就住在八号楼。”
“等等。”
“怎么了?”
“你等一下。”
景漾看见他往右走了几步,走到一个竹子制成的水管前,拿了一个竹编果篮,从院子里的梨树上摘了一篮子梨,用水洗干净,然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又回到景漾面前。
“这个给你和你朋友吃,很甜。”
景漾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明媚又灿烂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伸手接过果篮,碰到了顾梨亭的手指,湿湿的,冰冰的,在这炎炎夏日里他身上似乎有种清凉之意,景漾最是怕热,有种想要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缓解一下身上的燥热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转瞬即散。
“谢谢。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正好借梨献佛。不过梨我不能白拿你的,这样吧,下次我过来,我给你带点别的。”
“好啊。”
***
聂云深住在六楼,景漾在楼下按了单元门的门铃,聂云深很快下来接的他。
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帅哥。
这应该就是聂云深的男朋友杰森。
景漾目测他的身高都有187了,比聂云深还要高一点点,肤色比聂云深也要白一点,比聂云深小三岁,那他才23岁。
杰森和聂云深站在一起反差还挺大,一个冷峻帅气一个阳光英俊,如果不知道的话,应该都会以为聂云深是强势的那一个。
“你怎么还提了一篮子梨。”聂云深奇怪道。
“刚刚碰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就住在六号楼,他给我的。”
“六号楼?”
“嗯,一楼带院的那个。”
“咦,你认识他吗,他是上个月刚搬过来的,昨天早上我和杰森出去吃早餐,大概七点多,看见他在院子里打太极。”
“打太极?”这不是老年人做的吗?
“嗯,打得很好。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人打太极打得这么好。”
“是吗?”景漾有些好奇。
“对啊,他那房子的院子是整个小区收拾得最好看的,很多户主会过去参考装修风格呢。院子里的梨树长得特别好,开花的时候很好看,我路过的时候还会多看几眼。没想到今天能吃到那棵树上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