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下来后,白策骑着28加重大国防自行车,前面载着白客,后面载着秦咏梅,车把上挂着礼物。
蹬了十来分钟,来到刘县长住的小楼下。
所谓刘县长的小楼,并不是他一家居住。
而是那种很多人住的三层的石头小楼。
一共有三栋,住了一两百户人家。
都是县委大院、公检法等单位的住户。
在眼下,这算是比较高档的住宅了。
果然不出所料,刘县长对白策和秦咏梅带来的东西喜欢的不得了,一下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秦咏梅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只要彼此熟识,她也很爽朗实在。
因为刘县长跟秦咏梅本来就是老乡。
“他大哥,俺们自打回来后一直想来看您,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老没倒出功夫。”
“那当然了,你们一大家子,安定下来也不容易。怎么?这是最小的吗?”
“是啊。”
“也是在海岛上生的?”
“是啊,刚出生没两年就回南方了。你看这孩子,在家龙腾虎眼的,出来还害羞了。快叫大大!”
刘县长笑了:“怎么能叫大大呢,应该叫爷爷。”
其实,秦咏梅跟刘县长的关系有些尴尬。
如果秦咏梅随自己三哥的话,她应该叫刘县长大哥。
可从年龄上讲,她应该叫刘县长叔叔。
秦咏梅虽然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其实还很年轻。
六十年代的时候,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八岁。
秦咏梅刚到十八岁就结婚了,眼下也就三十多岁。
白策和秦咏梅正不知所措的时候。
白客嚷嚷起来:“不对,不对,哪有您这样的爷爷。”
白策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不要胡说。”
刘县长却笑眯眯地:“怎么没有我这样的爷爷?”
“爷爷都是这样的。”白客说着模仿农村的老爷爷弯腰驼背,满脸皱纹的样子。
刘县长哈哈大笑,白策和秦咏梅也如释重负地跟着笑一笑。
“傻孩子,农村的爷爷跟城里的爷爷能一样吗?”
“老咯!”刘县长笑的合不拢嘴,抬手抹一抹脑袋上所剩无几的头发。
“不老,不老,那个……”
白策和秦咏梅天生就不会拍马溜须,不呛到别人就已经算不错了。
但无妨,白客自有手段。
“不老,不老。我看‘科学生活’杂志说了,人将来都能活到100岁,您才过了一半儿呢。”
“一半儿?你说爷爷现在多大啊?”
“多大?您顶多50岁呗。”
“哈哈哈哈。”刘县长再次发自内心地大笑。
白客都担心他会笑的背过气去。
这马屁拍得确实太牛逼了。
最主要在于这是八岁孩子嘴里说出的啊,绝对真实可信。
连一旁的白策和秦咏梅都懵逼了。
这尼玛眼不瞎都能看出来,这位刘县长怎么也得六十开外了。
不过,被白客一顿马屁,刘县长的确瞬间变得容光焕发了,看起来真的像年轻了十来岁。
刘县长一把拉过白客:“这小家伙真待人稀罕,是不是经常读书看报?”
白策连忙点头:“是啊,他还经常拿我的工作证到工人文化宫看书,那些叔叔阿姨都认识他了,给他起个外号叫小学究。”
刘县长再次大笑,然后叹息:“真好学!我那两个小孙子、小外孙跟他真是没法比啊。”
“有的孩子早熟,有的孩子晚熟嘛。”白策在一旁讪讪地说。
刘县长不理睬白策和秦咏梅,继续逗着白客:“小学究,你现在在哪个高等学府啊?”
“爱民小学。”
“哦,我们小孙子在红旗小学,你要不要也转过来啊,没事带带他呗。”
“可红旗小学离家太远了。”
“哦,我想起来了。”刘县长这才重新看向白策和秦咏梅。
“我听你三哥说,他给你们在爱民小学跟前借了套一间半的房子。哎,你们一家六口人,住得也太憋屈了。”
“是啊,是啊。”秦咏梅连忙点头。
“照我说啊,你们干脆买套房子,或者我找人批块儿地给你们,自己盖。”
“可个人要是有房了,单位不是……”白策吞吞吐吐。
“哎呀,傻瓜,你不说谁知道你有房啊?还以为你是借的呢。”
“可我眼下在物资局,买建材物资都要通过他们。”
“哦,我想起来了,你眼下在物资局上班。哎,也行吧。物资局住房条件好,三年内肯定能解决住房。”
“是啊,是啊。”
“怎么样?在那干的怎么样啊?还有你啊,咏梅,在服装厂干的顺心吗?”
“这个,”白策欲言又止。
秦咏梅叹口气:“他们,他们都欺负老白,马上要把老白安排到西海头看仓库去了。”
“简直乱弹琴!”刘县长有些生气,“你这么一个大知识分子去看仓库?简直是……那个叫什么?暴枕天物!”
“暴,暴殄天物。”白策忍不住纠正。
白客知道,老爸这是有点强迫症,就像那些整理癖一样,看见乱堆乱放忍不住就要冲上去纠正。
秦咏梅都气的给了白策一巴掌。
刘县长却并不在意,哈哈大笑:“早就听你三哥说了,小白书生气很重。”
秦咏梅叹息:“哎,丢人,当了这么多年兵吃了一肚子亏,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