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下得急骤也停的突兀。
一场雨带来了凉爽的夜,外面夜色深沉芙蓉簟里却灯火辉煌。只因今日的花魁最后是跟着如沫回来的。
秦修原本要带走的,可想想她到底也没做什么错事因此只带了许老爷回去,说是医伤。翠羽,便是宜红楼的头牌月娘,可她说,她不愿意再呆在宜红楼,要去芙蓉簟。宜红楼掌事原本不肯放手但翠羽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她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到底答应了。
如沫自江边回来将她安排了以后便进了自己的屋子,又吩咐了下人不要打扰便再没有出来。
掌事房内,一豆烛火照不亮偌大的一个房间,因此房间里很是昏暗。如沫支颔坐在窗前,蜡烛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因着窗棂处透进的微风,她的倒影便如同烛火一样忽明忽暗。
“咕咕咕……”一只鸽子自外间停在她的窗户上慢慢的踱了进来。如沫看了它一眼,懒懒的伸手抓住了,取出绑在它腿上小竹管子里的信就将它丢在一边由着它去啄食盘子里的碎屑。
细长的手指慢慢打开卷成小条的信,她扫过一眼便转手凑着那一豆烛火将它烧了,灰烬被风一吹便飞的没了踪影。
原本慵懒的脸上渐渐的浮出一丝笑容,取纸提笔写了几字,细细的卷好。抓过一旁吃个不停的鸽子,将纸条小心的塞进腿上绑着的小竹管子里又小心的用蜡封住了,便就势将那鸽子扔了出去。
夜色深沉,鸽子不过拍了几下翅膀便融进黑暗的夜色里再也瞧不见了。
如沫出神的盯了一会儿黑漆漆的窗外,遂站起身走了出去。
“来人,备膳。还有,叫小厨房备下燕窝温在盅内。”
×××
略有些年纪的宅子里,此刻灯火通明。可以看见里面有丫鬟并小厮来来回回的忙碌。
内室中,赵聿斜倚着床上笑眯眯的盯着坐在身旁兀自把玩着手上玉镯的璃芗,“不要再取下来了。”
“我知道。”璃芗闻言抬头看了看他,婉言道,“上好的火玉,对我的身子有好处。”
“你知道就好。”
“阁主!”一阵微风拂过,流风蓦的出现在室内。
“如何?”璃芗抬眼看了下他便仍旧只是把玩那个玉镯。虽叫火玉,却通体翠绿,上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宝贝。
“在距离阁子入口处三十里外,果然有人来劫。”
“人呢?”
“鸢焰姑娘到得及时,已经换了咱们的人去了。”
换人……鸢焰怕是又取了那人的面皮下来给弄到自己人脸上了吧。真是难为她了……她其实不喜欢这些血糊糊的东西。
“跟了?”
“谨遵阁主吩咐,寻影已经跟了过去。”
“嗯。”
此时又有二人进来,不待他们瞧清楚,内室仍旧一阵微风,流风不见了踪影。那二人却一时疑惑,这样的内室哪里来的风?
二人进屋见璃芗在略有些疑惑,看赵聿一副自己人的模样便径直对着赵聿跪了下去
“公子所料不差,花魁赛事西峰堂的人的确出现了!”
说话的是二人中的那个女子。方才进屋,璃芗不曾去细瞧。如今只听她声如黄鹂,婉转清亮便不由得闻声望去,果然是个美人!还是个石榴花般烈性的美人!
瞧她望向赵聿的眼神,虽然努力压制,但终究压不下眸中闪烁的爱慕。她不免微一挑眉,揶揄的觑了眼赵聿,“原来一直美人在侧啊。”
赵聿瞧她一脸揶揄的对自己挤眉弄眼初时还高兴,璃儿这挤眉弄眼的,待看她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努了努嘴方才醒悟,不免眉头一皱,脸色有些不好。
感觉到赵聿身上无故冒出的冷意,地上的两人不安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跪在地上至今未发一语的男子猛的抬头望向赵聿。
“公子,可是我们哪里做错了?”
他突然这么一问,倒是把赵聿问住了。璃芗却对地上的男子起了兴趣,方才眼见赵聿要发怒了,这人倒是很大的胆子。
“不曾。”
“那如何公子忽然一身怒气?”
“呃……”赵聿难得的被人问的这般难以应对,他难道要直接说是被一个女人气得?就在他的属下跟他禀告重要事情的时候,他居然还在跟一个女人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怄气?太失面子了……他不干!
“你家公子与我有些事情意见不合罢了,与你们无关。”璃芗忽然起了玩心。
她忽然一甩袖子掩了脸面趴在床上抽泣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哭的伤心,瞧的一干人等忘了正事儿只是干瞧着她。这个……美人哭了,要怎么办?
“我……你……”赵聿一下子噎的吐不出一句整话来。
“你们公子……你们公子都将我看光了,却……却不肯娶我……”
“啊?”赵聿望着趴在床上身子一抽一抽的璃芗,一脸无奈,太阳穴处还忍不住跳了两下。若说方才他还有些不知所措,那现下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璃芗又在使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