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轻摇着,芸珂想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找个人一吐为快。
可是她还是留了一线理智。
大兴王朝最忌奸邪异端,若是她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必定是会被当做奸邪之物不容于世。
所以,这些事,她打算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了。
只是,看着活生生的蚕月就站在她的身边,她没死,蚕月也没死,沈家亦未被奸人所害,芸珂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悄悄红了。
蚕月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双小手越来越用力,眉头皱了几次。
这次她确定自家小姐的病是好了!这力气恁大!
她好想把手抽回来哦,但是面对着小姐,还是得保持微笑。
被芸珂细细盯着看了很久,只看得蚕月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提醒:“小姐,需要去把夫人找来吗?”
芸珂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蚕月,时辰不早了,你早些睡。我病好这件事,明早再告诉别人吧,夜深了,莫惊扰了他们。”
蚕月有些吃惊。
这慢条斯理说着话的,是小姐?
小姐虽然是诗礼簪缨的沈家嫡女,却因为有一个行事比男子还要“悍”上一分的娘亲,向来都是拳头比脑子先行,怎么也会有如此思虑周全的时候?
小姐这遭病了是因为雪天受寒,难不成是正是因为被雪埋了一遭,才变得冰雪聪明了?
这猜测一出,蚕月自己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无论如何,小姐不但没傻,还变得更聪明了,是件好事。
她扶着芸珂躺下,吹熄了烛火,走了出去。
后半夜的时候又下起了雨,一直到了早上也未停,芸珂醒来,听着雨声,忽然就想起了少年的长靴上沾着的湿杏花。
她有些好奇,秦王府怎样了?
那块玉佩是前王妃的遗物,也是世子覃渊最珍视的东西,就这么被秦王妃打碎了,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她知道他原是打算将秦王妃送到清水道观去,她还知道他使计引了山匪在半个月之后袭击道观。
秦王妃虽已有三十,可是却保养得当,仍是娇妍之姿风华不减,落到了山匪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芸珂忽然冷汗涔涔。
她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隔着夜色中看了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的轮廓,她继而生出了点庆幸——
还好她附身玉佩中时是大人模样,而现在这身子才七岁,暂时不用担心被覃渊发现。
要不然,依着覃渊的性子,发现了她这个知道王府许多秘辛的人流落在外,对付她的手段,恐怕不会比秦王妃轻上多少吧。
比对付秦王妃还要厉害的手段……
芸珂单是想想,就打了一个寒颤,赶紧用被子将自己层层裹了起来。
蚕月推门而入,见芸珂紧抱着绸缎被子,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露在外面的娇憨情态,她忍不住笑了。
芸珂看着蚕月笑,从绸缎被子里钻了出来,也对着蚕月笑。
她生了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儿,唯一的缺憾不过是胖了些,却也因胖,一笑起来更显出一团孩子气。